曹操笑道：“除袁本初外，他兵马最盛，自然不缺。”
秦毅眸光一闪：“既如此，世伯以为他最缺何物？”
曹操略作思索，忽然醒悟：“粮草！”
“正是！”秦毅搁下酒杯，正色道：“中原虽富庶，却饱经战乱，在册人口尚不及袁绍一州之众。人口稀薄，征粮何来？若无充足粮草，他如何养兵征战，更遑论与袁绍逐鹿天下！”
字字如雷，令曹操陷入沉思。
“此子竟将我软肋看得如此透彻……”
他暗自赞叹，望向秦毅的目光愈发欣赏。
“中原沃土若能休养生息，假以时日必复繁荣。奈何袁绍统一河北在即，岂会容他安稳屯田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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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因此，曹操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解决粮草危机，推行屯田是他唯一的选择。”
秦毅直指要害，道破了曹操的困境。
这番话让曹操惊出一身冷汗。
“此子智谋过人，幸好被我收入麾下，若落入其他诸侯之手，后患无穷……”
曹操暗自庆幸。
稍定心神后，他点头道：“贤侄所言极是，但屯田与发财有何关联？”
“世伯素来精明，怎会不明此理？”
秦毅笑意中带着一丝揶揄。
“这小子竟敢调侃我……”
曹操心中腹诽，面上却自嘲道：“让贤侄见笑了，还请直言。”
秦毅不慌不忙，又斟了一杯酒。
“朝廷推行屯田，需招募流民分发土地，收获后与官府分成。”
“土地朝廷不缺，但耕种需大量耕牛农具——流民身无长物，这些只能由官府提供。”
听到此处，曹操豁然开朗。
他接过话头：“贤侄是想借我之力，将这曲辕犁卖给官府？”
“世伯总算开窍了。”
秦毅长舒一口气，连饮数口酒润喉。
曹操却质疑道：“屯田非一日之功，朝廷虽需耕犁，但不必急于采购，何必非选你的？”
秦毅笑而不答，转头吩咐周泰：“幼平，取一副样品来。”
片刻后，家仆将完整的曲辕犁抬入院中。
曹操目光一亮。
他虽出身士族，但为主公后曾亲耕以示重农，自然认得耕犁。
这把犁的样式与常见的截然不同。
"贤侄，你这犁似乎很是特别？"
曹操绕着犁具来回踱步，眼中透着新奇。
"如今民间多用耦犁，此物名为曲辕犁。"
"耦犁耕作需三壮丁两耕牛，整日劳作仅能开垦一亩旱田，效率实在低下。"
"曲辕犁却不同，一日可耕三亩田地，且只需一人一牛即可。"
秦毅浅酌着酒水，娓娓道出曲辕犁的妙处。
曹操身形微震，眼中骤然闪过锐利的光芒。
就连身后的典韦也不禁露出讶色。
一日三亩！
仅需一人一牛！
曹操略作盘算，这效率竟是寻常犁具的五倍。
"若此犁真有这般神效，征调万民屯田岂非抵得上五万之众？"
心中默算间，曹操眼中兴奋之色愈浓。
他强压心中激动，故作迟疑道："贤侄所言，此犁当真如此了得？"
秦毅指向样品犁具："世伯若存疑，不妨将此犁带回试耕，真假立辨。"
曹操凝视犁具，仍看不出所以然。
身为上位者，即便亲耕也不过是做做样子，对农具使用实则生疏。
典韦却大不相同。
寒门出身的他自幼务农，除却武艺超群，更是耕作的行家里手。
他绕着曲辕犁反复端详，终于看出门道。
"主公请看，寻常耦犁乃是直辕，此犁却改为曲辕。"
"再看这辕首装有可转动的犁盘，不仅减轻重量，转向也更灵便。"
"以某之见，此物当真是农事神器！"
典韦神情振奋，将曲辕犁的精妙之处逐一道明。
"不想这位兄台竟是行家，总算遇着明白人了。"
秦毅含笑称赞道。
典韦一番话让曹操再无疑虑。
他抚摸着曲辕犁，仿佛捧着稀世珍宝。
"有此神犁相助，屯田工期可缩短五倍，必能在袁绍南下前储备足够军粮！"
"秦毅此人不仅谋略过人，竟还能造出这等奇物，当真是上天赐予我曹孟德的佳婿啊！"
曹操心中暗赞，喜不自禁地望向秦毅。
"世伯意下如何？这桩买卖可还做得？"
秦毅含笑问道。
曹操爽快应道："自然做得。此等神犁对屯田大有裨益，官府岂会不买。"
"好！"秦毅拍案道，"那便说定了。我负责制犁，世伯负责打通官府渠道，利润三七分成。"
"却不知是老夫七成，还是贤侄七成？"曹操佯装认真地问道。
秦毅清了清嗓子笑道："生意场上无父子，自然是小侄七成，世伯三成。"
"这小子当真精明，连我这个岳父都占不到半分便宜。"
曹操暗自苦笑。
他又试探道："贤侄打算以何价售予官府？"
秦毅沉吟道："就比普通耦犁贵一倍吧。"
曹操面露诧异。
他原以为这等神器必会漫天要价。
未料秦毅开价竟如此克制。
"贤侄，此犁即便涨价四五倍官府也会购买，当真只卖一倍价钱？"
秦毅淡然道："官府购犁本为屯田，虽为征粮计，到底让流民有了活路。我们赚一倍已是应得，再多便有失道义。"
曹操闻言心头一震，重新审视眼前年轻人，目光中多了几分敬意。
《谋财需循正道》
曹操暗自颔首："此婿深得我心！"当即离席朗声道："贤侄尽可筹备婚仪，七日後吾必亲送小女过府。这新式耕犁的买卖，便交由曹某处置。"
秦毅执礼相送："恭候明公佳音。"
曹操携那具曲辕犁甫归司空府，便见荀彧焦灼徘徊於庭。
"袁本初已兵发易京。"荀彧疾步上前，"至多两载公孙瓒必亡，河北一统在即。若不及早推行屯田之策，恐难与袁氏抗衡。"
"文若所言极是。"曹操抚掌定策，"即日起招募流民，自颍川始行屯田。"
荀彧略感诧异——主公竟未如往日般踌躇。
"然征募五万丁壮，筹齐两万耕牛，少说需..."
"何须恁般周章？"曹操打断道，"万人千牛足矣。"
见荀彧犹疑，曹操忽唤："典韦，取那新犁来！"
待虎贲将士抬上曲辕犁，曹操抚须道："此物日耕三亩，单牛 ** 便可运作。有它在手，屯田何须倾举国之力？"
荀彧凝视奇器，眸中惊色愈浓。
荀彧面露震撼，绕着曲辕犁来回踱步，眼中尽是不可思议。
“司空，此犁真能如您所言，有如此神效？”
他抬头望向曹操，满心疑虑。
曹操笑而不语，只将目光转向典韦：“典韦入伍前是种田好手，你一问便知。”
荀彧随即看向典韦。
典韦抱拳道：“荀尚书，属下已将此犁验看多遍，确实如司空所言，非同寻常。”
荀彧闻言，愣在原地，默然良久。
半晌，他眼中闪过喜色，欣然道：“若真如此，屯田之事必事半功倍，他日与袁绍对阵，我军胜算更大！”
曹操朗声大笑。
欣喜之余，荀彧忍不住问道：“司空，这般奇物，不知是何人所献？”
“乃当世奇才！”曹操笑道。
“奇才？敢问此人名讳？”荀彧追问。
曹操神秘一笑：“时机未到，日后你自会知晓。”
见曹操不愿多说，荀彧只得作罢。
商议完屯田之事，荀彧告退离去。
“究竟是何等奇人，竟能造出这般器物……”
一路上，荀彧喃喃低语，始终未能猜透。
……
七日后。
暮色渐沉，秦家庄红灯高挂，喜气弥漫。
一辆喜车悄然驶出许都，载着化名杨氏女的曹节，停在了秦府门前。
秦家没落多年，秦毅又深居简出，许都几无亲友。
这场简单的婚礼，唯有周泰、貂蝉等寥寥数人在场。
拜堂过后，曹节被送入洞房。
秦毅与周泰畅饮至夜深，方在貂蝉搀扶下踏入新房。
屋内，烛影摇红。
曹节 ** 良久，指尖轻绞裙角，颊边红晕时隐时现，既有期待，又藏忐忑。
房门轻轻开启。
秦毅由貂蝉搀扶着步入喜房。
曹节紧张得心跳加速，盖头下的脸颊早已红透。
秦毅在她身旁坐下，伸手就要掀开红盖头。
"公子，不可用手！"
貂蝉及时出声阻拦，递来一支细竹签。
"竟有这般讲究。"
秦毅接过竹签，犹豫地挑起盖头一角。
动作却忽然顿住。
若真如貂蝉所言，新娘容貌不佳该如何是好？
哪个男子不盼着娶位如花美眷？
"罢了，既是自己选的路，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。"
他定了定神，终于将红绸掀起。
烛光映照下。
一张娇艳容颜如暗夜玫瑰般映入眼帘。
曹节薄施粉黛，唇若点朱，眉目含情。
许是酒意微醺，那醉人容颜令秦毅恍然出神。
竟是位绝色佳人！
虽不及貂蝉倾国倾城，却也明艳不可方物。
当真是意外之喜！
秦毅暗自惊叹。
曹节垂首含羞，面若红霞，被他灼热目光看得手足无措。
贝齿轻咬樱唇，她鼓起勇气抬眼偷瞄。
四目相对的刹那。
心头如鹿撞般慌乱，慌忙又低下头去。
"咳咳。"
貂蝉轻声道："请新人行结发礼。"
手捧玉盘呈至二人面前。
盘中静静躺着一柄红绸缠裹的金剪。
秦毅收敛心神，执剪裁下一缕发丝。
曹节亦随之剪断青丝一缕。
貂蝉将两束青丝绾作同心结，装入绣花锦囊。
此物象征结发为盟，永结同心。
"请行合卺之礼。"貂蝉奉上双螭 ** 玉杯。
秦毅执杯倾身，曹节捧盏相迎，臂弯相绕共饮 ** 酒。
"礼毕！"
"愿公子夫人琴瑟和鸣，麟趾呈祥。"貂蝉福身退去，朱门轻掩。
红烛高照的洞房里，只余下一双璧人。
秦毅凝视新妇，但见烛影摇红衬得她人面桃花。指尖轻抬她的下颌，细细端详。
"瞧什么呢~~"曹节粉颊生霞，声若蚊呐。
秦毅朗笑："原道要娶个无盐女，不曾想天赐丽人。"
这般盛赞容颜，恰似蜜浸胭脂。
新嫁娘听得心尖发烫，抿唇窃喜。忽被揽住楚腰，娇躯便软软倚入郎怀。
朱窗外。
貂蝉仍守着更漏。
望着茜纱窗上相偎的人影，胸中百味翻涌。
"奴本是飘萍之命，得公子垂怜已属万幸，岂敢存非分之想。"
"自当尽心侍奉主母，方是本分。"
她掐灭心头酸涩，整襟而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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