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刚撕开油麻地的薄雾,陈东攥着20元港币站在寮屋门口。
这钱被母亲的手焐得温热,在他眼里却分量极重——哪怕从前见惯了大场面,此刻也清楚,这是撑起这个家的第一份底气。
他钻进巷口的杂货铺,指尖捻起松香对着光仔细看,又凑近蓖麻油闻了闻。
常年做决策的习惯,让他对“原料好坏”有种本能的挑剔,一点杂质都不愿放过。
“老板,松香多买些,能便宜点吗?”
他语气沉稳,带着成年人的分寸感,可老板只甩了甩抹布:“后生仔,这己是最低价,不还价。”
陈东没再多说,心里快速算完账:松香、蓖麻油这些原料花了8.8元,剩下的11.2元被他仔细折好塞进内衬——不管做什么事,留好备用的余地,这是他多年的习惯。
回了闷热的阁楼,他没急着批量做,先拿小搪瓷缸熬了小半锅胶。
琥珀色的胶液冒着热气,焦香混着麦麸的甜香飘出来,他盯着火候,像从前盯项目进度一样认真,半点不敢马虎。
“李婶,这是我试做的粘鼠贴,您拿去用用看。”
递过去时,他手指微紧——哪怕见过再多大场面,此刻也在意“东西好不好用”的反馈。
傍晚就听见李婶在隔壁喊:“阿东!
太灵了!
粘到两只大老鼠!
比外面买的还管用!”
陈东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,当晚就借着煤油灯赶制出30张。
第二天一早,他揣着这些“成品”去了菜场,没像小贩那样吆喝,只找了常抱怨老鼠的王伯。
“王伯,您看这粘鼠贴的粘性。”
他递过去让对方试,王伯手指一按就被粘住,使劲才扯开,当即瞪大了眼:“这力道!
厉害啊!
多少钱一张?”
“一块二,要是粘不到老鼠,我退您钱。”
可市场里的人大多犹豫,嫌贵、怕没用。
一天下来,陈东只卖了8张,到手9.6元。
他没急着沮丧,反而冷静下来想:首接摆摊卖效率太低,得找更需要的人。
回家把钱交给母亲时,系统提示音在脑海响起:当前现金流0.096商币。
母亲接过钱,眉头却皱着:“累了一天才这点,别太勉强自己。”
陈东握住母亲粗糙的手,语气笃定:“妈,明天让爸带几张去码头。
工棚老鼠多,他们试过好用,自然会来买。”
第二天一早,父亲陈大海揣着5张粘鼠贴出了门。
陈东刚把剩下的胶板整理好,巷口杂货铺的林老板就找上门了,手里还拿着一张他的粘鼠贴。
“阿东,你这东西做得好!
我铺里老鼠多,想拿些放我那卖。”
林老板搓着手,眼里透着精明。
陈东心里有数,平静地说:“林老板,这粘鼠贴的用料实在,成本不低。
您要拿,一块钱一张,您卖一块二,赚的也不少。”
林老板盘算片刻,当即拍板:“行!
先拿10张,卖得好下次多订!”
拿到10元预付款,陈东立刻去补了原料,花了14.65元。
回到家,母子俩第一次一起忙活:母亲裁纸板、晾胶板,陈东守着炉子熬胶,额头上的汗没停过,可看着胶液慢慢熬好,心里竟比从前做成大项目还踏实。
没一会儿,林老板的伙计来取走10张;李婶带着邻居王太来,买走4张;父亲的工友刘叔满头大汗跑过来:“阿东!
你爸带的胶板太好用了!
工友们都要,先拿5张,明天再订10张!”
到傍晚,30张胶板全卖光了。
陈东清点收入:批发10张得10元,零售22张得26.4元,一共36.4元。
母亲数着钱,手抖得厉害,声音都带了哭腔:“一天就赚了十八块?
比你爸在码头扛一个礼拜大包还多啊!”
陈东看着母亲泛红的眼眶,心里又酸又暖。
他拿过一张废纸,就着煤油灯算成本:原料花了14.65元,加上之前的零碎开销,净赚刚好18元。
他攥紧拳头,这18块带来的踏实感,比从前经手再多钱都真切。
“妈,这只是开始。”
他轻声说,目光落在窗外的灯火上,“以后咱们做得更好,换个宽敞点的房子,您和爸就不用这么累了。”
没人注意到,巷尾有个人拿着他的粘鼠贴反复看,眼神闪烁。
陈东眼角余光扫到,心里默默记下——不管做什么,潜在的麻烦总得提前留意,这是他多年的习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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