麻药打进身体,再醒来时,除了疼痛,什么也没有剩下。
我的身体过于脆弱,在医院待了三天,才得以出院。
那个我还没来得及看清的小小胚胎,就这样轻飘飘地消散了。
我撑着虚弱的身体走回家,又接到了剧组的电话。
“病好了吧?下午就来拍摄。”
“周老师这三天的戏都推迟了,已经够给你面子了,别给我装哈。”
我将手机倒扣在屏幕上,抓起几片止疼药咽了下去。
从给沈烬当情人的那天开始,我就再也没有演过女主角了。
不是露脸不超过一集的小配角,就是周婉的替身。
所谓的“演艺生涯”,早就离我远去了。
来探班的沈烬在看到我的脸色时愣了一下,连周婉换好戏服问他好不好看都没有反应过来。
“周婉替身,赶紧过去站好位置了!”
导演不耐烦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出。周婉抿了抿嘴,突然道:
“导演,我今天想先拍落水那场戏。”
“反正地点和妆造都一样,我感觉下午赶紧把这个镜头拍了更好。”
我的身上没有提前做任何的保暖措施。而冬日里的池塘水寒冷刺骨,大概能把我冻死。
可我没有别的选择。
因为沈烬无奈又宠溺地对周婉点了点头。
一次又一次,我被吊起,又抛进那个水池,像一条海鲜市场的死鱼,被反复挑出又扔进冰水。
最后一次,我实在没有力气了。
池水灌进我的鼻腔,我挣扎了一会,任由自己坠落下去。
最后一秒,我看到了一块黑色的衣角,似乎是沈烬的大衣。
可我知道,哪怕他愿意救我,也不过是因为舍不得我这个完美“替身”。
再次醒来时,沈烬坐在我的病床边,眼神望向窗外,嘴角勾起,仿佛陷入一场美梦。
他告诉我,在看到我落水的瞬间,他想起了一些回忆。
“当年,我好像也救过落水的婉婉。”他的脸上满是柔情,看向我时,眼中的缱绻还未褪去:
“你能帮我想起这些事是很好,可你也不必用这种方法试探我,抹黑周婉。”
“她因为害你体力不支落水,哭了许久。”
我缓了一会,才意识到他说的话有多荒谬。
“我没有要试探。”我撑着一口气,尽力道:
“先生,三天前我刚做完流产手术。”
他的手一顿,削苹果的水果刀掉在地上,发出一声清脆的动静。
“你说什么?!”他眼眸森然,嗓音中压着我无法理解的怒气:
“你真的……”
“烬哥!”周婉打开门,不可置信地指着我:
“你不是说过,让她当我的替身只是因为我们长得像,让她替我疼吗?”
“你怎么会对她动感情吗,她怎么会怀你的孩子?”
沈烬冲过去,抱住了摇摇欲坠的周婉,轻声细语地和他解释起来:
“对不起婉婉,那天是个意外,是她把我灌醉,我把她错认成了你。”
“她已经把孩子打掉了,你别多心。”
我望着眼前这一场情深意重的戏码,慢吞吞地用指甲在床沿刻出了“6”这个数字。
这是我给周婉当替身演员的第二十六部戏。
沈烬忘记我的第八年,将周婉认成我的第八年,他依旧没有想起我。
我闭上眼,任由泪水滑过我嘴角的笑。
还剩一次。
周婉走后,沈烬去而复返,警告我的那些话来来回回,依旧没变。
不过这次,我开玩笑似地问了他一个问题:
“先生,如果有天,这场戏我不演了,你怎么办?”
他顿了一下,伸出手,抚摸着我的脸颊,满不在乎地笑道:
“不会的。”
“晚晚,我知道,你舍不得我。”
“你爱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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