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古今对话》的效果立竿见影。
一夜之间，#沈清辞 文化素养#、#被演技耽误的国学少女# 等词条冲上热搜。
网络上风评陡然转向，从一片群嘲变成了惊叹与好奇。
她的社交媒体粉丝数开始迅猛增长，其中不乏许多真正的文化爱好者。
李姐的电话几乎被打爆，有几个小众但格调很高的文化类节目和广告代言发来了意向。
公寓里，李姐红光满面，来回踱步，语气兴奋：“清辞，你看到了吗？
我们翻身的机会来了！
我就知道，你是有潜力的！”
沈清辞坐在窗边，安静地煮着一壶茶——这是她根据记忆，让李姐找来的最接近前世烹茶方式的器具。
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沉静的眉眼。
“虚名而己，如镜花水月。”
她轻声道，将一杯清茶推到李姐面前，“李姐，莫要被一时热度迷了眼。
真正的危机，尚未解除。”
李姐一愣，接过茶杯：“危机？
现在形势一片大好……正因如此，才更危险。”
沈清辞抬眼，目光清冽，“木秀于林，风必摧之。
我骤然得势，昔日视我如草芥者，如今会作何想？
公司那边，又会如何反应？”
她话音刚落，李姐的手机便响了起来。
看到来电显示，李姐的脸色微微一变，对沈清辞做了个“是王总”的口型。
王总，星耀传媒艺人经纪部的副总，原主这份苛刻合约的首接负责人。
半小时后，公司会议室。
王总腆着啤酒肚，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，皮笑肉不笑地将一份文件推到沈清辞和李姐面前。
“清辞啊，这次表现不错，给公司长脸了。”
他语气敷衍，手指点着文件，“趁着这波热度，公司决定大力培养你。
这是为你重新规划的经纪合约，年限十年，分成比例公司占八成。
签了吧，后面好几个大制作等着呢。”
李姐拿起合同快速浏览，越看脸色越白。
这哪里是培养，分明是吸血！
条款比之前的更加严苛，几乎将沈清辞未来十年牢牢锁死，分成低得令人发指，违约金却高到天文数字。
“王总，这……这条件是不是太……”李姐试图争辩。
“太什么？”
王总打断她，冷笑着看向一首沉默的沈清辞，“沈清辞，别忘了你是怎么有的今天？
是公司给你资源，捧你出道！
没有公司，你现在什么都不是！
别以为上了次访谈就了不起了，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昙花一现！”
他语气咄咄逼人，带着资本惯有的傲慢与施舍。
沈清辞静静地听着，指尖轻轻摩挲着微凉的瓷杯。
前世，宫中太监总管前来宣旨赏赐时，也是这般嘴脸。
她缓缓抬起眼眸，目光平静无波，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。
“王总，”她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让王总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，“若我未曾记错，当初贵公司签我，看中的不过是一张脸。
所谓资源，皆是他人挑剩的残羹冷炙，或是意有所图的陷阱。”
她语气平稳，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。
“如今，您口中‘昙花一现’的热度，是我凭自己挣来的，与公司无关。
这份合约……”她目光扫过那份文件，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嘲讽，“是觉得我沈清辞，依旧愚不可及么？”
会议室空气瞬间凝固。
王总没料到她会如此首接、如此强硬，一时噎住，脸色涨红：“你……你别不识好歹！”
“并非不识好歹，而是寻求公平。”
沈清辞身体微微前倾，属于世家贵女谈判时的压迫感无声弥漫，“我可以与公司续约，但条件需重议。
年限三年，分成五五，且我需拥有部分工作自主选择权。”
“不可能！”
王总拍案而起。
“那就按原合约执行。”
沈清辞淡然道，“原合约规定，若公司无法提供符合艺人发展定位的工作，艺人有权提出解约。
王总确定，当下这些找来的文化类合作，符合您之前为我设定的‘性感花瓶’定位吗？”
她精准地抓住了合约的漏洞和王总话语中的矛盾。
王总气得浑身发抖，却一时无法反驳。
眼前的沈清辞，眼神锐利，逻辑清晰，哪里还有半分从前愚蠢好拿捏的样子？
一首旁观的李姐，此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，却又隐隐生出一股扬眉吐气的快意。
僵持之际，沈清辞话锋一转，给出了一个台阶：“当然，我亦知空口无凭。
不如，定一个赌约如何？”
“公司给我三个月时间，在此期间，我所获一切商业收入，仍按原合约分成。
三个月后，若我能凭自身能力，拿下单笔商业报酬不低于五百万的合约，或主演作品豆瓣评分不低于7.5分，则公司需与我签订我方才所提的新合约。
若我不能，则自愿签署您手中这份‘卖身契’，并续约十年。”
五百万！
豆瓣7.5！
对于一個刚刚洗白、根基未稳的艺人来说，这几乎是天方夜谭！
王总眯起眼睛，盘算起来。
三个月，还能用旧合约继续压榨她。
三个月后，她几乎不可能完成目标，到时就能名正言顺地用更苛刻的合约把她捆死！
怎么算，公司都不亏。
“好！”
王总仿佛生怕她反悔，立刻答应，“就给你三个月！
李经纪，你做见证！”
走出公司大楼，李姐依然心有余悸：“清辞，你太冲动了！
五百万和7.5分，这怎么可能……事在人为。”
沈清辞望向车水马龙的街道，目光沉静。
她需要这破釜沉舟的压力，也需要一个向公司、向外界证明自己真正价值的机会。
就在这时，一辆线条流畅、气质沉稳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到她们面前。
车窗降下，露出一张俊朗却淡漠的脸，鼻梁高挺，眼眸深邃，正是星耀传媒的CEO，顾怀衍。
他目光掠过李姐，最终落在沈清辞身上，带着一丝审视与探究。
“沈小姐，”他声音低沉，听不出情绪，“刚才在楼上，很精彩。”
沈清辞心中微凛，他听到了？
她不动声色，迎上他的目光，微微颔首：“顾总。”
顾怀衍的视线在她沉静无波的脸上停留了两秒，似乎想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。
最终，他什么也没说，升上车窗，车子缓缓驶离。
看着远去的车影，李姐激动地抓住沈清辞的手臂：“是顾总！
他居然注意到你了！
清辞，这是个好兆头！”
沈清辞却微微蹙眉。
顾怀衍的眼神，太过锐利，那不像是单纯的欣赏，更像是在评估一件……有趣的藏品，或者说，一个潜在的麻烦。
而就在她们不远处街角的车里，一个长焦镜头，正对准了方才沈清辞与顾怀衍短暂交谈的一幕，连续按下快门。
镜头后的脸上，露出一丝得逞的冷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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