范文曜在集市上高高跃起，鞋底砸中斜对小食摊的锅盖，发出一声金属脆响，像是给清晨添了个响亮的醒。
摊主老王刚擦完汗，看到自己的锅盖又遭殃，怒吼一声：“范文曜！
你是跟锅盖有仇还是跟天有仇？”
范文曜一边闪身躲开落下的萝卜条，一边朝周桓比划着：“快快快，按咱们计谋，老王的羊汤摊归你！
记得分我半碗，多葱！”
周桓踉跄地站在摊子后面，脑海里还在消化“英雄出市井”的豪言，脚下却不由自主地踩进了灶台泥坑。
这小镇的晨雾未散，闹市己是人声鼎沸。
不远处，几位穿着绸缎的少年，目光锐利如刀，正冷眼旁观。
范文曜一身粗布汗衫，却架势十足，挤眉弄眼就要拖周桓下水。
而片刻后，他的“计谋”果然发挥威力——他搅合得摊主与世家子弟那桌闹翻了天，一边嚷嚷：“这西门家公子不是今年的新科武榜首吗？
怎么连羊汤都喝不过咱市井英雄！”
西门家那位少年眉头蹙紧，脸涨得比灶台火还红。
他猛拍桌子：“诬蔑！
你信不信我一个炳火拳，把你们摊子烧成灰！”
范文曜见状，故意捡了只破碗作盾，煞有介事：“来啊！
咱市井土锅防火防震，还能防贵族的面皮！”
周围小贩、看客见势都离了三步，唯有周桓瞪大眼，犹豫是该溜还是该递碗给范文曜。
这时，喧嚣之中，传来一阵清澈的女子低语：“范文曜，再闹下去，你今晚怕是要睡桥洞了。”
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。
众人循声望去，只见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女步入烟雾，眉眼清冷，身姿如松，几步间气场己压得西门公子都止了咆哮。
陆苏晴，武林世家陆家的才女，那双眸像是不食人间烟火，却又藏着暗流。
她淡淡瞥了范文曜一眼，嘴角挂着一缕讥诮：“范家少爷，好兴致。”
范文曜下意识挺起胸膛，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，却嘀咕着：“苏晴姐，桥洞不通热水，这样不太妙吧？”
陆苏晴背着小巧的布囊，眼底掠过轻蔑，却又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周桓一眼。
她一边走向摊主，一边温声道：“老王，锅盖我赔了，羊汤要加两葱。”
一句话，把局面轻描淡写地收拾了。
西门家的少年见状，不甘示弱：“陆姑娘，你若非陆家后人，早被这市井混子带坏了！”
他话里带针，场面却被陆苏晴柔和地一推：“西门公子，武榜榜首气度不该只剩一手炳火拳。”
这场闹剧眼看要被一语收场，范文曜却偏要添乱。
他指着那群世家子弟，神秘兮兮道：“陆苏晴，你不会听说了吧？
他们家据说从外头买了‘机械武猴’，一会儿比武还要靠它作弊呢。”
众人一听“机械武猴”，小镇上的孩子们顿时炸开了锅，嚷嚷着要看新鲜玩意儿。
周桓险些将羊汤喷到范文曜脸上：“你小子就知道惹事！
机械武猴要是闹起来，咱们这些摊贩先遭殃！”
老王举着锅铲，大喝一声：“好个范家捣蛋鬼！
世家打架为什么偏找我羊汤摊？”
尴尬气氛中，远处传来阵阵轰鸣，一只半人高的青铜猴型机器，骤然踏步闯入集市。
它眼中蓝光闪烁，一挥铁臂竟将旁边陶罐一劈为二。
西门家的少年高叫：“看！
这就是新晋武器，有种别撒腿！”
陆苏晴眸色微沉，走到前头，一手拉住周桓：“你那杂学拳法不是会‘绕锅翻云’吗？
眼下看来，你得多绕几个锅了！”
范文曜见状，不忘补刀：“周桓，英雄请上，护锅有功！
说不准武林盟主都要来请你去搞科研！”
机械武猴挥臂乱舞，场内顿时鸡飞狗跳。
周桓一脸无奈，只得硬着头皮，在摊前蹦跳后仰，试图用巧劲躲过铁臂。
那只机械武猴似乎被吸引，蓝光一闪，竟追着周桓转圈。
范文曜扯着嗓子喝彩：“周桓，跳高点！
别让猴子读了你拳谱！”
陆苏晴则冷静旁观，手指微动，袖口里一缕细绿悄悄泄出，似有药香若隐若现。
她悄声问范文曜：“那猴子机械关节看起来不稳，是不是昨晚你悄悄动了手脚？”
范文曜嘴角一撇：“哪个摊贩看见了，我只是路过，顺走了两根螺丝。”
他话音未落，机械武猴猛地一晃，竟原地打转，铁臂挥出却难收。
现场众人起哄，有说要报官的，有喊要拆掉猴子的。
西门家的少年脸色青白，怒指范文曜：“就是你捣乱！
我的机械猴怎么会失控？”
范文曜却一副老神在在：“世家新玩意，抗市井机智不得。”
他又眨眼示意周桓：“待会儿猴子’扑街’，咱羊汤摊就能安稳了。
再说，半碗多葱——可别忘了！”
机械武猴摇晃几下，突然倒地不起。
西门少年气急攻心，欲发炳火拳，却被陆苏晴拦住：“闹剧收场，谁能安抚好这猴子，才是真英雄。”
周桓心里也是七上八下，见众人看热闹，索性抱起机械猴，在摊前腾挪两个圈，用杂学拳法中的巧劲“点气归元”，让铁块咔咔作响。
在一片叫好声中，机械猴居然缓缓站起。
小镇顷刻哗然，众人叫好，有人高喊：“这小子有巧劲，难怪能收拾机械精怪！”
陆苏晴嘴角浮现一抹笑意，轻声对周桓道：“巧劲，若能用在正道上，你将来不会只护这一摊羊汤。”
周桓汗湿前襟，却被这句话点燃了底气。
范文曜踢掉一摞空碗，哈哈大笑：“英雄出市井，市井出英雄，半碗多葱才是真友情！”
忽然，一阵低沉古怪的大笑声遥遥传来，像是从集市尽头石桥上飘过，夹杂着市井俚语和咿呀调子。
陆苏晴眉头微动，显然察觉其中深意，却未言明。
机械猴归于安静，摊子上的小镇喧嚣，仿佛一切暂时恢复了平静。
可在那石桥雾气之下，隐约有个怪人影子晃动，一双眸子灼灼生光，像是在审视这一场闹剧后的风起云涌。
范文曜趁机偷偷摸上一块热馍，塞给周桓：“兄弟，有本事抢羊汤，也有胆识护摊子。
咱们还是得想办法保住市井的锅盖！”
陆苏晴提着小布囊，走在晨雾里，脚步轻快如风，朝远方桥头望了一眼，目光里多了分不易察觉的希冀与忧虑。
周桓摸了摸锅盖，忽觉肩上的责任似乎沉了几分，又轻了几分。
集市的晨光穿透雾气，一切仿佛被照亮。
谁都没有再说话，却都在心底悄悄做着打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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