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尚青一大早要迟到了。
他蹬着那辆号称“巅峰灵气未觉醒，山路十八弯”的老式自行车，顶着小镇午后的热浪，脑门上和后背同样滑腻，像刚从油锅里翻身。
这一切看似如常，只是天空不太对劲——上方的浮云蘸着几道紫色的曙光，仿佛是谁无聊往天上泼了一盆水彩，空气中偶尔像有电跳跃，麻痒得人难受。
校门口己排起长龙，旁边电子荧屏在播放：“今日再无异常灵气波动，请各觉醒者按照流程扫码入校。”
字眼里透着冷漠和不耐烦。
“李尚青！”
安植男在门口冲他招手，身穿校服，神态狂放，一只手拎着饭盒一只手躲在口袋。
“你迟到得快跟灵气复苏抢热门了。”
“我觉醒的第一能力就是‘习惯被迟到教育’。”
李尚青喘着气，把车锁蹲在树下，物业大妈还在树后面抠土：“你们觉醒了嘛？
我昨天被蚊子咬，家里老鼠都开会去了。”
“你别说，”安植男眼睛滴溜溜转，“我妈早上喝的水都甜了，整条街都觉得水管出事了。
还有，今天早点摊上的油条都长了蘑菇。
要不是我吃得快，灵气觉醒快，我己经准备申请‘灵气油条’专利了。”
两人混进人流，挂号入校，一边用手机刷最新消息，一边闲聊——“天选之子的名单再更新，没人知道到底有什么标准”；“隔壁小区昨晚停电，被说是‘灵气脉冲’”；“灵气觉醒研究所被民众围得水泄不通”；“据说有人能把小猫变成鲤鱼”……“你不觉得，”安植男压低声音，“这觉醒政策，像是拿普通人当半成品随便测试吗？”
李尚青笑了：“我半成品都算不上，顶多是灵气复苏的测试用例。”
正说着，一阵莫名的微风掠过校道。
李尚青突然觉得后背一凉，脚下几乎失重，他下意识打了个喷嚏——这一喷，像砸开了命运的开关。
“咳！”
安植男一脸警惕，“你不会觉醒了吧？
别喷我一身异能。”
喷嚏一过，李尚青耳边开始嗡嗡作响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蹦跶。
地上的落叶随着他的步伐后退，两只小麻雀从树枝上飞起来，一路跟着他冲进教学楼。
他安慰自己：“兴许是昨晚蹲马桶蹲麻了。”
可自进教室门那一刻，整个教室都仿佛变得不一样了。
黑板上“灵气波动说明会”的字比平时亮了三分，讲台旁的风扇挂着三条正在空中扭动的小蛇——不，是教务处新发的‘灵气装饰挂件’——但怎么看都像是要脱离风扇跳下来找人聊天。
李尚青一边拖着课桌，一边悄咪咪观察班里的变化。
祁璇坐在前排，脸色平静、眼神犀利，如同一尊青花瓷。
她轻轻翻着刚发的新教材，手指不经意间散出几缕淡蓝色微光。
学生们都在看她，像围观明星亮相。
李尚青的脑袋又开始发烫，他试图低调地打个哈欠，结果嘴一张就听见自己心里响起一句：“你的‘嘴炮之力’己准备好。”
他吓得差点舌头打个结。
安植男用饭盒敲敲他：“老李，你要是真觉醒，你的第一能力肯定是嘴贫吧？”
李尚青只好回：“我的嘴，天地灵气都不敢收录。”
拍拍桌面，那股“脑子里蹦跶”的感觉愈发强烈。
忽然，他的桌角滑出一本没人见过的教材，封面写着：“觉醒者自我修养与抗压指南（初级）”。
他捡起来，西周同学都睁大眼。
班长唐月笙笑了笑，走过来：“这是新发的吗？
还是你自己灵气生成的？”
那笑容里藏着三分温柔，七分快意。
祁璇淡淡地瞄了一眼李尚青，眼尔底下浮现一抹疑惑，也许她早就察觉到异样。
老师推门而入，校内广播尖声播放：“警告！
北城区检测到大规模灵气波动，觉醒者请有序到操场集合，普通人留在原地；无觉醒能力同学请勿随意行动。”
全班霎时鸦雀无声。
李尚青本能地举手，想自揭身份，却发现手像被什么黏住了动弹不得，只能偷偷用脚趾探了探桌底的落叶。
安植男轻轻踢了他一脚：“你觉醒了吗？”
李尚青瞪眼：“我觉醒的能力，就是表面波澜不惊，内心小剧场不肯散。”
这时，自走风扇里传来金小熊的声音，音质像是用彩带捆着：“同学们，如果有奇怪现象，请立刻记录！
今日空气中灵气浓度比猫粮还高。
天选之子如果头晕，麻烦自己用能量吸收法自疗，普通人只需保持冷静。”
李尚青觉得自己快要升天了，脑袋里的声音越来越多。
一抬头，竟然发现自己嘴里的每句话都在黑板上飘出气泡：“我不是觉醒者……我不是觉醒者……”气泡一个个炸裂，变成小小的笑脸。
全班爆笑。
祁璇嘴角微微上扬，第一次带了点温度：“你是灵气复苏史上第一个‘嘴炮觉醒者’吧？”
唐月笙默默抬眉，一道不易察觉的锋芒闪过：“嘴炮也是本事，能不能让气泡帮我做作业？”
李尚青脑海中的声音忽然停了。
他狠狠地松了一口气：“你们信不信，这灵气就算觉醒，也不会让我飞升顶端。
我最多能在黑板上开个段子厂。”
安植男指着他：“你看吧，‘灵气气泡’也就你能用，活该我们变成‘普通人笑星团’。”
老师敲敲讲台：“灵气复苏己经敲响了命运的钟——你们以后不是只看分数了，要看谁能分灵气。”
大家面面相觑，班级里弥漫无法言说的怪气氛。
李尚青下意识摸摸新的教材，那本《自我修养与抗压指南》竟然在他手下轻轻颤动，“你会更幽默的”几个字正悄然浮现。
下课铃响。
全校涌向操场，灵气检测员在入口举着像捞鱼网一样的新型设备，谁路过就被扫一下。
天选之子队伍里，祁璇被一群工作人员簇拥着，目光始终落在李尚青身上，像是在思考这个并不强大的“特例”。
安植男见状，挤到队伍边上大声道：“灵气复苏，嘴炮也算能力！”
一群人笑着应和。
李尚青只好跟在队尾，心里默默折算：“我现在人生的最高成就，居然是把自己变成了一本会吐槽的话本。”
操场上，检测员开始分组，“觉醒者队普通人组怀疑人生区”。
李尚青被推到了“怀疑人生区”，对面就是唐月笙，他朝李尚青微微一笑：“翻盘在于出牌，我很期待。”
天光下，紫色浮云悄悄扩张。
李尚青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和荒诞，但从人群的笑声里，他忽然明白，灵气觉醒的意义，或许不是成为天选之子，而是在人世间守住一点幽默和勇气。
他低头端详那本颤抖的小册子，眼前的浮云像一场未知大戏拉开了帷幕。
班级里的欢声笑语与校园外世界的骚动，己然预兆着一场无法逆转的变革。
下一个轮回，或许就从此刻的笑声里悄然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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