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的夏天比往年格外热，夏夜的空气黏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。
温湫雪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水，指尖沾上了炭火的黑灰。
温湫雪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印着"老三烧烤"字样的黑色T恤，己经被汗水浸透了大半。
“服务员，我这桌再加两提啤酒！”
18号桌传来一个男人洪亮的喊声。
“好，马上给您拿！”
温湫雪应了一声，快步走向冰柜。
她的脚踝和腰部隐隐作痛…从早上十点站到现在，己经超过十二个小时了。
但想到下学期的学费还差一大截，这点疼痛似乎也算不了什么，再忍忍。
温湫雪拎着酒提穿过拥挤的座位区，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喝得面红耳赤的食客。
18号桌坐着一群年轻人，看起来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。
“您好，打扰一下，您的啤酒。”
温湫雪轻声说着，弯腰将酒瓶放在桌上。
“哎呦，妹妹手这么白皙啊。”
一个染着黄发的男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，“陪哥哥喝一杯呗？”
温湫雪猛地抽回手，身子晃了晃，差点摔倒。
“对不起，店里有规定，上班期间服务员不能喝酒。”
温湫雪有点害怕，后退半步，声音有些发抖。
“装什么清高？”
黄毛不依不饶，“知道这一桌消费多少吗？
够你半个月工资了吧？”
温湫雪咬住下唇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这样的骚扰刚来的这两天里几乎每晚都会发生，但她需要这份工作。
“稍等一下，我去给您拿开瓶器。”
温湫雪勉强挤出一个微笑，转身快步离开。
“26号桌的番茄珍珠汤好了！”
后厨传来老板粗犷的喊声。
温湫雪深吸一口气，端起那碗冒着热气的汤。
26号桌在店的最里面，她必须穿过整个拥挤的大厅。
汗水滑入眼睛，她眨了眨眼，视线有些模糊。
就在距离26号桌还有两步远的地方，一个醉汉突然起身撞到了她。
滚烫的汤汁倾泻而出，大半洒在了醉汉的衬衫上。
“啊！
烫死我了，你tm没长眼睛啊？”
醉汉跳起来，一把揪住温湫雪的衣领。
他的脸涨得通红，眼睛里布满血丝。
“对不起对不起！
我给您擦干净！”
温湫雪慌忙掏出围裙里的抹布，却被醉汉一把打掉。
“擦？
我这件是大牌你擦得起吗？”
醉汉怒吼着，引来周围人的目光，“给叫你们老板来！
今天不赔钱这事没完！”
温湫雪感到一阵眩晕。
那件衬衫看起来确实价格不菲，可能是她两三个月的工资，可是今天是她在这工作的第三天…她的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，“先生，真的很抱歉，我可以...可以什么可以？
你一个臭端盘子的能干什么？”
醉汉嘲讽地打断她，“看你这样，家里穷得叮当响吧？”
就在这时，一个低沉的男声从旁边传来，“这位先生，她只是不小心，看着就是新来的，何必为难一个小姑娘呢？”
温湫雪转头看去，是角落里独自用餐的那位客人。
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，袖口挽到手肘处，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。
他的面容轮廓分明，眼角有几道细纹，戴着斯斯文文的细黑框眼镜，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。
“关你屁事！”
醉汉转向男子，“臭屌丝，想英雄救美？”
秦文彬并没有因为他的侮辱生气，从容地站起身，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红色钞票放在桌上，“这是干洗费，应该足够了。”
醉汉看眼钞票，又看了看秦文彬，突然冷笑一声，“你很有钱啊？
有钱了不起啊？”
醉汉猛地抄起桌上的啤酒瓶，在桌沿一磕，玻璃碎片西溅。
温湫雪听见破空声时本能地闭眼，抬手躲避，却还是迟了半步，灼热的刺痛如毒蛇撕咬右小臂。
她睁眼的瞬间，暗红的血珠己顺着腕骨蜿蜒而下，像条贪婪的赤蛇，顺着肘弯的纹路。
伤口足有成年人手掌长，皮肉微微翻卷，鲜血喷涌而出，在地面晕开大片诡异的花。
“你干什么，我们报警了啊！”
秦文彬厉声喝道，一把将温湫雪拉到身后。
他今天本来就因为白天前妻潘悦给他发信息，交谈中闹得很不愉快，心情烦闷才会一个人来吃烧烤，又遇见这事，他的声音不大，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醉汉似乎也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，酒醒了大半，丢下半截酒瓶就往外跑。
灯光将她苍白的脸照得发青。
温湫雪仍保持着凝视伤口的动作，嘴里无意识呢喃“好痛”，仿佛还未从恐惧中抽离。
破碎的玻璃渣散落一地，映着暗红的血迹，像一场荒诞的噩梦。
“你别动，伤口很深。”
秦文彬按住温湫雪想要查看伤口的手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。
说话间，他己经利落解下自己的领带，动作娴熟地将领带在她手臂上方扎紧，打成一个结实的止血结。
“先固定住，我的车就在外面，送你去医院。”
温湫雪的意识像被揉碎的棉絮，在天旋地转间飘忽而零散。
烧烤店刺目的白炽灯在她眼前化作重影，混杂着人群的嘈杂声，耳边持续不断的嗡鸣几乎要将她淹没。
老板听到声响从厨房出来询问是否报警，她张了张嘴，却连字都吐不完整。
身旁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，秦文彬低沉的回应，整个人被半扶半抱地带离烧烤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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