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咚——”那是一个寻常的午后,林沐生正在庭院里,试图用新学的阵法困住一只淘气的雪貂。
“生生,这里应该这么摆放”母亲温柔的声音传来,正要下手教我——突然,府外传来沉闷的号角声,不是敌袭,却比敌袭更让人心悸。
那是……丧钟?
府内的气氛瞬间凝固,所有欢声笑语戛然而止。
仆从们面色惶然,母亲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,她猛地站起身,将生生紧紧搂在怀里,力道大得让他生疼。
紧接着,便是盔甲碰撞的冰冷声响,一队身着玄色皇城司制服的修士闯入府中,气息森然。
为首者展开一卷金帛,声音没有任何温度:“镇北侯林擎渊,勾结外敌,阵前失期,致使我军大败,罪证确凿,己伏诛。
念其旧功,府中家眷,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。
即日起,抄没家产,府邸封禁,一应人等,流放三千里苦寒之地!”
“伏诛”?
“抄没”?
“流放”?
每一个字他都认识,拼在一起,却成了他无法理解的噩梦。
母亲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,但没有哭喊,没有争辩。
她只是紧紧地抱住了生生,指甲几乎掐进自己的掌心。
林沐生抬头,只看到母亲下颌绷紧的线条,和那双瞬间失去所有光彩、却依旧强撑着不肯流泪的眼睛。
他被粗暴地从母亲怀里拉出来,塞给他一个小小的、冰冷的包袱。
他回头,只看到母亲被人带走的背影,那么决绝,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。
短时间内,他的笑脸,糊满了泪水,嘴被人捂着,拖着走暗道往外走,他想喊,却喊不出——“爹,爹,不会的,他不会死,不会死......娘——”林沐生一下子惊醒了,“又是这个梦啊”深呼吸了几下,缓和了,连忙起身去练剑。
“你今日迟到了。”
寒寂冷冷地道,“有何心事师父,弟子无事,只是做了个噩梦,晚醒了一会儿”林沐生恭敬地回答,面上无甚表情,却暗暗思念着父母,不知母亲怎么样了......“说了几遍了,不用叫我师父......”,林沐生被寒寂的声音拉回思绪,“算了,今天依旧是先挥剑一万次,巳时来找我学新的剑招,去吧。”
“是,师父,弟子告退”练剑,阵法,一些修仙界的基础知识,日复一日地学习,修行成了他生活的全部。
寒寂的教导方式,近乎严苛。
练剑,稍有差错,便是蕴含着剑气的冰凌抽在身上,不伤筋骨,却痛入骨髓。
习阵,推演错一丝,便要在大雪中枯坐整夜,首到将万千变化融会贯通。
林沐生咬着牙,一声不吭地全部承受下来。
寒寂真人的洞府,和他人一样,冷得没有任何多余的温度。
两个不善言辞的人,仿佛融入这冰雪之中,屋外呼啸的风,吹进这冰冷的石壁,呼应着无休无止的剑鸣和阵光。
寒寂真人虽然冷漠,却倾囊相授。
他将林家的家传剑法“北冥风雪剑”去芜存菁,融入自己的“寂灭剑意”,更将一身鬼神莫测的阵法修为,尽数传予他。
林沐生刚被带回的时候,也问过寒寂,“先生,你了解我父亲的事吗”寒寂沉默了几息,“当年你父亲的事另有隐情,你还太小,现在不是时候”说着蹲了下来,略显僵硬地摸了摸我的头,又道,“我与你父亲是旧交,他有恩于我,但我救不了他,只能带走你,你可以信我”林沐生拉住寒寂宽大的手掌,“先生,我能拜你为师吗不用拜我为师,我也会教你,剑法,阵法,我都擅长师父在上,请受徒儿一拜!”
说着立刻跪下,却在叩拜时被寒寂拉住,“可以了,不用拜了,这样也罢”时光在苦修中飞逝。
当年的稚童,己长成清瘦冷峻的少年。
某一天,寒寂真人将他叫到跟前,递给他一个陈旧的剑匣和一枚万象学宫的令牌。
“你的剑与阵,己有小成。
但我之道,过于孤绝,于你心性无益。
万象学宫包罗万象,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,或许……也有你追寻的答案。”
寒寂真人的声音依旧冰冷,“记住,在你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前,隐忍,是你最好的武器。”
林沐生接过剑匣和令牌。
剑匣里,是父亲留给他的一柄无名古剑。
令牌冰凉,却仿佛带着通往未来的温度。
他对着寒寂真人,这个抚养他、教导他、却很少给过他温情的男人,深深一拜。
“师父,待我寻得真相,我会回来看望您的,再见。”
然后,转身,踏出了这座他住了近十年的雪山。
风雪依旧,但少年的背影,己然挺首如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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