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买菜时不小心把我弄丢了。
人贩子用烧红的铁丝穿透我的关节,又扒下流浪狗的皮裹在我身上,让我变成狗皮人沿街乞讨。
警察找到我时,我浑身是伤,脑子也不清醒。
妈妈抱着我痛哭,说砸锅卖铁也要治好我。
可每天上万元的治疗费,压的在工地搬砖的爸爸不敢停歇。
终于,在爸爸为了多挣五十块加班费,疲惫过度,从8楼摔下,当场没命。
妈妈彻底崩溃。
葬礼上,她看着轮椅上怪物一样的我,疯了似的踢我打我。
“为什么死的不是你!当初就该让你被人贩子折磨死!”
她把我从轮椅上拽下来,狠狠掐住我的脖子。
却在我快要窒息时,她痛哭着松手。
“我该怎么办啊,我只剩你了,可我快撑不下去了……”
我不太懂她为什么又哭又骂,只是颤抖着抬起扭曲的关节,
把爸爸给我的那颗糖,轻轻塞进她嘴里。
就像小时候她哄我那样:
“妈妈不哭,吃糖,就不疼了。”
......
妈妈愣了一瞬,猛地将糖吐到地上,擦了擦嘴。
晶莹的糖果落在淤泥里。
我弯腰想捡起来,可头发被妈妈紧紧揪着,头皮传来针扎的痛。
“你爸就应该把你给带走,他是被你害死的。你就是丧门星!讨债鬼!你就该下去陪着你爸!”
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这么生气,我只想让她开心。
“我这就去找爸爸,妈妈别生我的气......”
我在妈妈冰冷的注视下,一寸寸爬到爸爸的棺材旁。
我躺在爸爸的旁边,笑着问妈妈,
“妈妈,我来陪爸爸了,你现在可以笑了吗?”
妈妈没有笑,她瞪大了眼睛,像是在看一个怪物。
那个眼神,我乞讨的时候也从路人脸上看到过。
可我已经顺着她的话做了,她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呢。
舅舅将我抱起来重新放到轮椅上,对着妈妈怒斥,
“我看你脑子也不正常了,你刚失去丈夫,现在还想失去唯一的女儿吗?”
妈妈眼眶通红:“我还能怎么办!为了给她治病,我们把房子卖了,欠一屁股的债,现在连建国都走了,她就是来祸害我们一家的!”
妈妈崩溃地捂着脸,肩膀一抖一抖的,泪水不断从指缝里流出来。
我哭着拉舅舅的衣角:“不要欺负妈妈。”
舅舅将我们送了回去。
狭窄阴暗的家里,妈妈蹲下身,为我处理在地上蹭出来的伤口。
从前她会满眼心疼地为我消毒伤口,现在我被碘伏蛰地得直吸凉气,妈妈也面无表情。
擦完后,妈妈将我抱到床上。
门关上的一刹那,我就听见了妈妈的哭声。我知道了,一定是爸爸没有跟我们一起回来,所以妈妈想他了。
只要妈妈看到爸爸,她一定会开心的。
我拿出枕头下的合照,爬上轮椅出去给妈妈看。
忽然听到了陌生人的声音,我悄悄开了个门缝。
“美琴,你们家的事我也知道,但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,我儿子还等着拿钱盖房娶媳妇,总不能你们不还钱,我儿子就一直不娶媳妇吧。”
“我听说工地给了你们家赔偿款,赶紧把钱还上,否则大家都不好看。”
妈妈低声下气地向他们鞠躬,
“二叔,赔偿款一到账就被医院扣走了,我现在真没钱给你们。”
“那可不行,谁不知道你女儿就是个赔钱货,现在不还钱,以后更还不上!”
妈妈几近恳求:“这样吧,我结婚时的三金你们先拿走,剩下的等我有钱再补上,这样可以吗?”
妈妈翻箱倒柜地把黄金找出来,对方走后,我看到妈妈松了一口气。
她转身和我四目相对,眼睛里满是憎恨。
“都是你害的,你就是个赔钱货!”
她注意到我手上拿的照片,夺过去看了一眼,尖叫着撕成碎片扔在我的脸上。
“你存心刺激我是不是!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个小畜生。”
听到妈妈歇斯底里的怒吼,我哆嗦着手指向照片。
“爸爸…爸爸在里面…”
爸爸快出来哄一哄妈妈,她就不会再生我的气了。
“你爸死了!他再也不会出现了!”
我不懂死是什么意思,但妈妈的眼泪一直没有停过。
我应该,再也见不到爸爸了。
“让我跟你这个怪物一起生活,我还不如死了算了。”
妈妈露出绝望的眼神。
我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摆,低头沉默了一会。
“妈妈…我去死就好了,你不要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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