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的阳光，带着夏末的余温和初秋的清澈，透过礼堂高大的窗棂，在空气中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柱。
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，如同无数个在定义域内随机游走的点。
杜翊杉站在演讲台前，身姿挺拔如白杨，声音平静却震撼人心。
他的演讲稿结构严谨，逻辑层层递进，甚至预演了可能的掌声节点。
与此同时，一张少年身穿校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照片在校园论坛中疯传。
"你听说没。
他就是我们这一届第一.""啊啊啊.学习又好还长这么帅。
简首是男神级别""少打听我男朋友！！！
"台上的人浑然不知，依旧用和沐如春风般的嗓音抚慰着被上学荼毒的学生们。
然而，就在他平稳输出第一个段落时，他的注意力被一个意外的变量侵入了。
目光无意间扫过台下第三排，一个穿着简单白衬衫的男生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那男生并未在听讲，而是侧身对着讲台，用一支彩色粉笔在临时支起的黑板上飞快地书写。
那是江浥尘，以近乎传奇的数理天赋闻名的新生。
阳光恰好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掠过窗棂，在他低垂的脖颈和清晰的锁骨处投下一小片阴影。
杜翊杉的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——那片阴影的长度与锁骨本身长度的比值，无限接近于0.618。
黄金分割，一个非理性的、优美的比例。
他的演讲节奏出现了极其微小的顿挫，但立刻被更强大的意志力修正。
他注意到江浥尘转身擦拭黑板时，袖口露出一块样式简洁的腕表。
秒针规律的跳动，与他演讲稿上行与行之间精心调整过的距离，在他的脑海中瞬间完成了换算——又是那个无处不在的黄金比例。
风在此刻吹入，掀起了他演讲稿的页角。
稿纸背面，一行用极细钢笔写下的字迹暴露出来：“y = sin(x) 在 x = π/2 处的切线斜率 = 你的目光角度。”
杜翊杉迅速将纸张按平，耳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红。
那是他昨天无意间写下的“废案”。
定义域的边界，第一次出现了计划外的扰动。
---“所以，你就只看人家锁骨和手表了？”
一周后的午休时间，林芷咬着吸管，听杜翊杉难得地提及开学典礼的细节，眼睛闪闪发光。
“杜大学霸，你的观察报告能不能有点浪漫细胞？”
杜翊杉面无表情地整理着参考书：“那是基于美学比例和时空同步性的客观记录。”
“所以你就盯着江浔尘发了整整三分钟的呆？”
林芷咬着吸管，在食堂里倾身向前，“那个据说用数学公式写情书的怪胎？”
杜翊杉将餐盘里的青豆排列成等比数列：“我在验证视觉黄金分割的普遍性。”
“得了吧。”
林芷戳破他的掩饰，“你们这种天才的暗恋方式，连心跳都要用傅里叶变换来分析吗？”
杜翊衫手上动作微微一顿，旋即故作镇定的走了出去。
不过脚下顺拐的步子就不似面上平静。
最近他需要准备物理竞赛，需要去实验室借用一台300MHz的示波器。
实验室里很安静，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。
然后，他看到了江浥尘独自站在实验台前，调试着一套复杂的电路。
他穿着宽松的实验服，袖子随意挽到手肘，手指在示波器的旋钮间移动，精准稳定，划出的轨迹在杜翊杉看来，像一条条优美的抛物线。
而那只手指最终停驻的位置，与他实验服上第二颗纽扣之间，似乎又构成了一个视觉上的0.618分割点。
“要借300MHz的示波器？”
江浥尘头也不抬，声音平静，“你的傅里叶变换频率不够。”
杜翊杉握紧了手中的实验记录本，这话听起来像是质疑他的能力。
他选择了一个同样基于逻辑，却偏离常规的回应：“那要多少赫兹才能采集到你的心跳数据？”
话一出口，连他自己都怔住。
这偏离了预设对话脚本。
江浥尘终于抬头，眼睛像蕴藏着未解的数学谜题。
他视线在杜翊杉脸上停留两秒，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：“示波器在左边第三个柜子。”
杜翊杉取出仪器时，感到背后的目光如待求解的函数，定义域与值域都模糊不清。
---午休时分，杜翊杉坐在教室里，对面是活泼开朗的林芷，他少数能称之为“朋友”的人之一。
“你就这么跟江浥尘说话了？”
林芷咬着吸管，眼睛闪闪发光，“‘采集心跳数据’？
杜翊杉，没看出来啊，你这么会撩？”
杜翊杉面无表情地整理着桌上的参考书：“那是一个基于他提出‘频率’概念的合理引申。
他在质疑我的观测精度，我则提出了提升精度所需的目标参数。”
林芷翻了个白眼：“得了吧你。
江浥尘哎！
那个据说脑子里只有公式和星云的怪胎！
你居然能跟他进行这种……这种‘参数调情’？
我看你们俩的脑回路才是在同一个频率上。”
杜翊杉没有反驳。
他只是在想，江浥尘手指划出的抛物线，是否可以用一个二次函数完美拟合，而那个函数的极值点，又对应着现实空间中的哪个坐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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